他是清冷学霸,拒绝女生表白,只有我知道,他禁欲外表下的占有欲(完)
沈墨白,这个名字在青城高中是清冷学霸的代名词。 16岁就登上围棋九段,性格孤傲,对所有示爱的女生视而不见。上个月,他以全省第一的成绩被保送清华。在同学们眼中,沈墨白的世界里,只有冰冷的学业和黑白分明的棋子,爱情从未有过立足之地。
然而,唯有江颂宁知晓,在他那禁欲的外表下,藏着一股原始的、几乎要撕裂她裙摆的强烈占有欲。
他们高中秘密相恋三年。私下里,他喜欢紧紧牵着她的手,用力拥抱她,缠绵接吻……好几次情到浓时,他都强行克制住,说要等高考结束。
终于,在英语考试结束的那天,沈墨白带着她奔赴酒店,完成了他们之间的第一次“越界”。
在接下来的三个月暑假里,沈墨白仿佛要将三年的隐忍全部释放,每天都缠着她做这种亲密的事。
“你下次不许再把棋子……”
江颂宁看着床上散落凌乱的黑白棋子,心头一阵羞赧和无奈,她感觉自己以后再也无法直视沈墨白下棋的样子了。“还有十天就要开学了,我爸让我多陪陪爷爷奶奶。”
“好,听你的。” 沈墨白爽快地答应了。
江颂宁穿好衣服,离开了沈墨白的家。刚走到别墅外面,她才猛然想起自己的包包落在卧室了。
她转身返回,刚走到卧室门外,就清晰地听到里面传来的交谈声。
“哥们儿,你拿江颂宁‘练手’了三个月,现在技术是不是突飞猛进了?”一个男声带着戏谑问道。
沈墨白的声音听起来淡漠平静:“还算可以,以后应该能给思妤不错的体验。”
“啧啧,你真是个狠人!卧薪尝胆三年,直接用三个月就把‘本钱’吃回来了,简直是我们这辈人的楷模!话说,江颂宁那种乖乖女在床上是什么样子的?”
“挺听话的,我提出什么要求她都配合,完全任由我搓圆捏扁。”
沈墨白轻笑了一声,那笑声刺得江颂宁心口发疼:“还剩下最后的十天,正好可以再利用她解锁几个新姿势。等一开学,我就跟她提分手。”
门外,江颂宁犹如被施了石化咒一般,僵硬地站在原地,身体里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,如坠冰窟。
“对了,我一直好奇,你当初为什么会找上江颂宁啊?”
沈墨白的嗓音瞬间变得冰冷彻骨,不带一丝温度:“她哥哥有严重的心脏病,三年前做过一次换心手术。那颗心脏,本来是留给思妤的。就因为江颂宁的父亲是副院长,他暗箱操作给了自己的儿子,差点害了思妤……”
他顿住了话语,没有继续说下去。
“靠,这一家人早晚要遭报应的!”那边的男声愤愤不平地咒骂。
“我会让他们亲身尝尝什么叫做恶有恶报。”
沈墨白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刀刃:“十天后的开学典礼,所有人都将目睹江颂宁在床上那副放浪不堪的样子。”
江颂宁惊恐地瞪大了双眼,脑海中一片空白。这三个月里,每一次亲热,沈墨白都会拿起手机对着她的脸和身体进行录像。 他当时说,情侣之间都是这样,如果她不在身边,他就可以看视频排解思念。
原来,从始至终,她都不过是沈墨白用来复仇的工具。他根本从未喜欢过她。
这三年里所有的甜言蜜语和心动悸动,竟然全部是他精心编织的假象……江颂宁几乎是狼狈不堪、落荒而逃。
她摇摇晃晃地走在回家的路上,心脏像是被匕首一寸寸地凌迟,疼痛到几乎无法呼吸。
她以前从未谈过恋爱,也从未对任何人心动。高一入学时,她听说学校里来了个围棋天才,刚在国际比赛中夺冠,人长得帅,还是个学霸。课间,很多女生都会偷偷去看实验一班的沈墨白。她曾亲眼目睹他无情地拒绝女生的情书。
她原本以为自己与这朵高岭之花永远不会有交集,直到那天放学,她不小心撞到了他。
沈墨白手中的棋盒掉落在地,黑白棋子散落了一地,顺着台阶滚落。
“对、对不起…!”江颂宁如临大敌,声音都吓得打哆嗦。她害怕他误会这是自己吸引他的小手段。
“你抖什么,我又不会吃了你?”沈墨白失笑,语气中带着一丝轻松。“没关系,我自己来捡就好。”
这是江颂宁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清他的脸。男生五官深邃,皮肤白皙,校服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气。
从那天起,她开始莫名其妙地关注沈墨白的每一场赛事,悄悄保存下他比赛的视频,甚至努力去学习了围棋的基础知识。她将这份懵懂的喜欢深深藏在心底。
没想到,仅仅两个月后,沈墨白竟然主动向她表白。
他说,对她一见钟情。
他说,她做课间操时的背影特别可爱。
他说,他讨厌她的男同桌老是揪她的辫子。
他说,如果可以,能不能做她的男朋友。
江颂宁瞬间面颊涨红,被这突如其来的甜蜜冲昏了头脑。还没等她开口答应,唇就被他温柔而强势地吻住了。
在一起后,她常觉得沈墨白有“肌肤饥渴症”。只要私下见面,他就喜欢捏她的手心,揉她的耳垂,动不动就亲吻她。
他耐心教她下围棋,夸她的画画天赋惊人。整个高三,他都给她辅导功课,督促她一定要考上清华美院,这样他们就能继续在大学里相守。
江颂宁曾深信,沈墨白的未来里一定有她。
可现实却给了她当头一记闷棍!
现在回想沈墨白当初的深情表白,时间点恰好卡在她哥哥心脏手术后不久。他为了心爱的那个女孩,不得不忍着巨大的恨意和恶心,跟她虚与委蛇地谈了三年恋爱。
看来,他爱的真是那个名叫乔思妤的女生吧。
江颂宁的泪水模糊了视线,等她走到家时,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。
客厅里,江父江母正在聊天,见她回来,目光立刻投了过来。
“宁宁,你哭了?眼睛怎么这么红?”江母立刻起身,一脸担忧地看着女儿。
“出什么事了?”江父皱着眉头问道。
江颂宁摇了摇头,故作轻松地笑了笑:“爸、妈,我不想在国内上大学了。”
话音刚落,江父江母对视一眼,都愣住了。
江母疑惑道:“傻闺女,清华美院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啊,录取通知书都下来了,你确定要放弃吗?”
“我想去读巴黎美术学院。”江颂宁咬住嘴唇,坚决地说:“对不起,我知道这很突然……”
江父定睛看了她几秒,没有再追问:“巴美是全球顶尖的艺术院校,你有这份上进心很好。正好你哥哥也在法国,你们还能有个照应。”
“嗯。”江颂宁轻轻点头,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。
一进屋,她就收到了沈墨白发来的消息。
【宝贝,明天下午来我家。给你定制的兔子女郎制服到了,穿给我看看好不好?】
江颂宁眸光冷淡,眼中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羞涩与爱意。
她回复道:【好啊。】
在彻底离开之前,她必须将沈墨白手中所有的亲密视频全部删除。然后,他们之间的一切都将清零,再无任何瓜葛。
第二天,江颂宁如约来到沈墨白的家。
她看到他在书房里,正襟危坐地沉思下围棋。男生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衬衫,修长的手指捏着棋子,若有所思地落在棋盘上。
这一幕,以前每次都能让她心动不已,可现在,她的内心却毫无波澜,只剩下一滩冰冷的死水。
“宝贝,你来了。”
沈墨白走过来,一把将她打横抱起。他挺拔的鼻尖凑近江颂宁的颈间,深深嗅了一口:“好香,换沐浴露了吗?”
他抱着她进了旁边的卧室,将她放在宽大的床上,随后找出那套兔子女郎的制服。
“我们今天玩点不一样的,好不好?”沈墨白声音沙哑,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下,“快穿给我看。”
“好。” 江颂宁心中泛起一股恶心,想起他昨天说要在最后十天利用她解锁新姿势,她深吸一口气,保持着镇定。
这套制服设计得十分暴露,贴身裁剪勾勒出江颂宁玲珑有致的身材曲线。她刚换好,就被沈墨白紧紧地压在了身下。
“别……”江颂宁推了推他的肩膀,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:“我来大姨妈了,今天不行。”
沈墨白眼中的欲望瞬间消散,露出一丝遗憾。“好吧。”
他拿出手机,对着江颂宁连拍了十几张照片。江颂宁清楚地看着他熟练地将照片传输到笔记本电脑中,存放在C盘一个名为‘宁宁’的加密文件夹里,随后删除了手机里的原图。
“放心,我电脑文件都加密了。”沈墨白低沉地说,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:“你的这一面只有我能看,谁要是敢偷窥,我把他眼珠子挖下来。”
“……”
江颂宁垂着眼眸,想到沈墨白准备将视频公之于众的计划,心中只感到无比的讽刺。
“宁宁,用手帮帮我好不好?”沈墨白握住她的手腕,声音带着恳求。
倏地,江颂宁的手机响了。是班长在群里通知大家,开学前最后再去KTV聚一次,以后上了大学就难凑在一起了。
“我要去参加。”江颂宁迫不及待地想离开这个压抑的空间,拿上自己的衣服走进浴室换上。
等她出来时,就看到沈墨白站在门口等着她。
“你……也去?”江颂宁有些意外,因为他从不参加班里组织的任何活动。
“当然。”沈墨白没好气地说:“以防万一你今天又抽中大冒险,跟不三不四的男生有肢体接触。”
高考刚结束那会儿,班里也组织过一次聚会,当时江颂宁抽中大冒险,和在场一个男生拥抱。有同学拍了照片发在班级群,沈墨白看到后和她大吵一架,冷战了好几天,最后还要求她把那条裙子扔掉,永远不许再穿。
此刻,江颂宁只觉得荒谬可笑。沈墨白未免入戏太深了,明明十天后就要跟她分手,眼下还不忘装出一副深爱她的样子,难道不觉得累吗?
两人一起出了屋子。沈墨白两个月前拿到了驾照,车子驶出别墅,就看到一个身形娇瘦的女孩站在不远处。
“思妤?”沈墨白降下车窗,语气颇为意外:“乔叔叔不是说,你们下个月才回来吗?”
乔思妤三年前在国外做了换心手术,期间因为围棋比赛回国三四次,这次是打算长期在国内居住了。
“提前了几天。”乔思妤微微一笑,目光转向副驾上的女孩:“这位是……”
“同学。”沈墨白毫不犹豫地回答,语气平淡:“江颂宁,她大一打算选修物理,来找我问点问题。”
江颂宁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,没有多言。
“江同学你好,我叫乔思妤。”乔思妤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道:“我跟墨白从小在棋院认识,算是青梅竹马,以后多多指教。你们……这是要去哪儿啊?”
“同学聚会。”沈墨白问道:“要不要一起去?”
“不太合适吧?”乔思妤挠了挠头,露出些许犹豫:“我也不认识你们班的同学。”
“没事,凑个热闹而已。”沈墨白转头对副驾驶座上的江颂宁说:“你坐到后面去。思妤心脏不太好,坐前面不容易难受。”
江颂宁平静地“嗯”了一声,拉开车门坐到了后座。
车子很快开到了KTV门口。他们三人走进包厢时,原本热闹非凡的气氛瞬间安静下来。
“wc!我没看错吧,沈墨白居然也来了!”
“今天我们班女生有眼福啦!”
“他旁边那个女生是谁呀,长得好漂亮,该不会是女朋友吧?”
沈墨白终于开口:“我的发小,乔思妤。”
说完,他径直在一个单人沙发上坐下。
所有人都没想到沈墨白会来参加聚会,场面一时变得有些拘谨。班长出来活跃气氛,唱完歌后,很快就到了真心话大冒险的环节。
学委顾哲抽中了真心话。
“请问高中这三年里,你除了学习,真的没有对班上任何一个女生动过心吗?”
顾哲长相清秀,扶了扶眼镜,就在大家都以为他会说“没有”的时候,他的目光却看向了江颂宁。
“颂宁。”他深吸一口气,语气中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勇气:“我怕再不说就没机会了。是的,我暗恋你很久了,谢谢你出现在我的高中生涯。如果可以……能不能拥抱一下?”
包厢里瞬间炸开了锅!
男生们开始瞎起哄,女生们则笑着推搡着江颂宁,让她走上前去。
“抱一个!抱一个!”
大家异口同声地喊道。
就在江颂宁起身的时候,只听“哐当”一声脆响。
是沈墨白捏碎了手中的酒杯。他警告地看向江颂宁,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上的酒液。
“……”
江颂宁目不斜视,径直走到顾哲面前。
一个简单的拥抱让包厢内的男生女生们发出阵阵尖叫。
“祝你前程似锦。”江颂宁说完,平静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。
她没有去看沈墨白的脸色,也不认为自己还有任何义务去照顾他的情绪。
这时,乔思妤在沈墨白的耳边轻声说:“哇,感觉他们两个站在一起好般配啊。”
沈墨白没有说话,他周身的气压仿佛瞬间降了好几度。
又玩了几轮游戏,气氛变得更加活跃。这一轮,沈墨白抽中了大冒险。
【请和在场的任意一位女生热吻五分钟。】
一时间,所有人都目瞪口呆,好奇地等待着沈墨白会做出怎样的选择。
沈墨白的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江颂宁,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。很快,他移开了目光,看向身旁的乔思妤:“可以吗,思妤?”
他这个选择倒也没让大家感到太意外。毕竟平时沈墨白跟班里的女生都不熟,眼下也只能选择自己的发小了。
乔思妤羞涩地点了点头。
下一秒,她感觉到自己的嘴唇微微一凉,后脑勺被沈墨白的手掌按住,他不断加深这个吻。
“唔……”
乔思妤细微的嘤咛声让沈墨白心尖一颤。他从未想过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与她接吻。他甚至不敢太用力,生怕吓到了她。
沈墨白无意中瞥到一旁的江颂宁,发现她正低头看着手机,屏幕上是聊天界面,她聚精会神地打着字。一股莫名的烦躁猛然涌上心头。
“wc,墨神看着清心寡欲的,没想到吻技这么好啊!”
“学霸就是不一样,任何事都无师自通。”
“俊男靓女接吻的画面真好看……”
在大家一声声的感叹中,五分钟的热吻结束了。乔思妤的唇瓣泛着嫣红,甚至有些红肿。
“可以了吗?”沈墨白看向班长。
“可以可以,太可以了!”班长重重点头,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,“干了,兄弟。”
包厢门被拉开,江颂宁拿着手机离开了。
从洗手间走出来,她撞上了沈墨白坚实的胸膛。
“你是故意的吗?”他按住江颂宁的肩膀,强迫她抬起头。他看到她表情淡漠,心中更是不悦:“你还生气了,明明是你先惹我的。如果你没有跟顾哲拥抱,我刚才也不会选择思妤。”
真的不会吗?
难道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吗?
江颂宁在心里冷笑,嘴上却平静地说:“好,那咱们算扯平了。”
“……”
沈墨白浓眉紧拧,心里隐隐约约感到一阵不舒服。至少,他不认为江颂宁现在应该是这副风轻云淡的态度。她可以大吵大闹,说拥抱和接吻根本不是一个概念,也可以对他大发脾气。
“我家里还有事,先回去了。”
说完,江颂宁转身离开。
望着她离去的背影,沈墨白轻嗤一声。他想起上回他飞去美国看望乔思妤时,她也曾这样闹脾气,装作不在乎的样子。
最后还不是乖乖跟他服软,说以后再也不乱吃醋了。
他倒要看看,这一次江颂宁准备折腾几天。反正,他是绝对不可能去哄她的。
回到家,江颂宁拿出旅行箱,开始整理柜子里要带去法国的衣服。
她翻出了沈墨白之前送的礼物:首饰、毛绒公仔、围巾、包……全都是价值不菲的奢侈品牌。
江颂宁把这些东西全部打包在一起,预约了九天后上门取件的快递,地址填的正是沈墨白的家。
她将书桌上的合照用打火机点燃,手机里的照片也一并删光删尽,不留一丝痕迹。
一连两天,江颂宁都没有主动联系沈墨白。她收到了巴黎美术学院的邮件,要求她提供入学资料,包括毕业证书、个人作品和获奖证明等。
她之前获奖的作品被老师展览在学校的美术室。
走进教学楼,江颂宁没想到会看到沈墨白和乔思妤,两人正并肩走在一起。
“江同学,好巧,又见面啦!”乔思妤笑着打招呼:“你们学校真大,比我在美国的高中还要漂亮。”
“你们慢慢逛,我还有事。”
江颂宁拿出钥匙打开美术室的门。没想到乔思妤和沈墨白竟然也跟着一起进来了。
“听墨白说,你画画特别厉害,好几个油画作品都获得了大奖。”乔思妤望着墙上展览的油画,看到好几幅落款都是江颂宁的名字,“哇,画得好逼真啊。”
“谢谢。”江颂宁将油画框取下来,把自己的作品一一放进袋子里。
一旁的沈墨白走过来,问道:“你要全都带走?”
他记得江颂宁以前说过,作品留在学校被学弟学妹们看到是她的荣幸。
“毕业了,还是想自己珍藏。”江颂宁解释道。这时,她收到了美术老师的来电,让她去楼下的办公室抽屉选几幅油画,把空缺的画框填补上。“好的,老师。”
江颂宁匆匆走了出去。
等她拿着画回来时,鼻翼间闻到一股浓烈的烧焦味道,是从美术室弥漫出来的。
失火了?
江颂宁全身一僵,立刻冲了进去,只见一团明亮的火焰正在熊熊燃烧。
“怎么回事?!”她疾步上前,发现被烧成灰烬的东西正是她的那一沓油画作品!
江颂宁的脑子“嗡”地一声,飞快地去灭火,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。整整七幅画,全都被烧得一干二净,只剩下黑黢黢的灰烬。
“……”
江颂宁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,有那么几秒,她宁愿相信自己是在做梦。
“对、对不起!”乔思妤抠着手指,眼眶泛红:“我看你画得这么好,也对油画有了兴趣。之前听人说,好的油画染料不容易被点燃,我就好奇试了试,没想到一把火烧成了这样……”
闻言,江颂宁全身的血液直冲脑门。她忍无可忍地抬起手,一巴掌就要落在乔思妤的脸上。
“江颂宁!你敢打她试试!”
门口的沈墨白冲过来,一把按住了江颂宁的手腕。
凑近后,他嗅到一丝奇怪的味道,又看到了地上被烧成灰烬的东西:“你是不是疯了,就为了这点破画就要动手打人?”
江颂宁猛地睁大眼睛,紧攥的拳头止不住地颤抖。她抬手,一耳光狠狠地甩在了沈墨白的脸上,“破画?我呕心沥血画的作品,现在变成了一地灰烬,我连向罪魁祸首发火的权利都没有是吗!”
沈墨白的脸被打偏过去。
“你打我吧!江同学,你打我好了……”乔思妤挡在沈墨白的身前,泪水无声地滑落:“都怪我,是我不小心把你的画给毁了,对不起,你要打要骂都冲着我来。”
“思妤,你不是故意的,没必要这样低三下四地道歉。”沈墨白怒视着江颂宁:“你那些画不是都已经拿过奖了,烧了就烧了,对你又没有造成任何实质上的损失,能不能别像个疯子一样得理不饶人吗?”
所以,现在反倒是她有错了?
江颂宁紧紧咬着牙关,“如果我把你的那些奖杯全都烧了,也可以吗?反正你荣誉已经到手了,还留着奖杯做什么?”
“……”沈墨白喉咙一哽,半天没说出话来,“你非要这样强词夺理吗?”
说完,他深吸一口气,仿佛做了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:“如果烧掉我的奖杯能让你原谅思妤的无心之失,那你就全都烧了吧,我替她向你道歉。”
“不要!”乔思妤拼命摇头,去拽沈墨白的衣袖:“墨白,你在说什么胡话!我不同意!”
“……”江颂宁默默地看着两人上演的这一幕感人至深的戏码。 她想起之前去沈墨白家,看到玻璃展柜中的那些奖杯,每一个都一尘不染,他甚至提前警告过她不要用手去碰。
那么珍视奖杯的沈墨白,却愿意为了乔思妤做到这种地步。
果然是爱到骨子里了吧。
江颂宁有些遗憾,为什么直到三年后的今天,她才彻底看透这个人的真面目?这三年她付出的真心又算什么?
不过,都不重要了。
江颂宁勾了勾唇:“好,你记得把奖杯都给我,烧完之后我会给你寄回去的。”
“……”沈墨白没想到她居然真的当真了,“行,我同意。这样你总能消气了吧?”
他不相信江颂宁真的会烧掉他的奖杯。她一直对他有着崇拜和仰慕的心思,还说过喜欢看他比赛,喜欢他下围棋时专注的模样。沈墨白认为她不过是在说气话而已。
江颂宁默默地将空缺的画框装上新的作品。想到自己那几幅心血之作被烧了,她就忍不住想哭。
挂好最后一幅画,她刚想催促沈墨白离开,心脏猛然传来一阵强烈的剧痛。恐怖的濒死感快要将她吞噬。
噗通噗通。
江颂宁觉得心脏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。她捂住胸口,想起口袋里装着一瓶速效救心丸。因为哥哥有心脏病的缘故,家人一直让她随身携带着药。
“你怎么了?”沈墨白皱眉看着江颂宁额头布满冷汗。身后陡然传来一声闷响。
只见乔思妤摔倒在地,张着嘴大口呼吸,“墨白,我、我好难受……”
她捂住心脏的部位,说话都说不利索了。
“药……给我吃药……”乔思妤的目光看向一旁的江颂宁。
沈墨白转过头,就看见江颂宁打开了那瓶速效救心丸,正准备往自己嘴里塞。
他几乎是想都没想,一把夺了过来,倒出几颗药丸,喂进了乔思妤的嘴里:“含服在舌根下面,乖,不怕,我带你去医院。”
说完,沈墨白将乔思妤打横抱起,快步走出了美术室。
“沈、沈墨白……”江颂宁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。她眼睁睁地看着他拿着药准备离开:“把药还给我……”
沈墨白的脚步顿了一下,他将手中那个小药瓶一丢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瓷瓶砸在地上摔碎了,里面的小药丸向四处滚动。
江颂宁狼狈地趴在地上捡药,还来不及送进嘴里,就彻底晕了过去。
再次睁开眼,江颂宁闻到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。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。
“宁宁,你终于醒了。”江母松了一口气:“医生说你情绪波动太大,过度呼吸导致缺氧。心脏还是之前的小问题,没有大碍,但是遇到危急情况还是要及时吃药。”
江颂宁想到当时沈墨白强行夺走了她的药,露出了一个苍白的笑容,“妈,别担心,我没事。您看起来很累,先回去休息吧。”
“哎……妈妈怎么能不担心呢?”江母慈爱地望着她:“你才十八岁,马上又要出国留学,真的能照顾好自己吗?”
“我可以的,妈妈。”江颂宁握着母亲的手:“等我到了巴黎,会经常跟您视频通话,每天报备。”
这时,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了。
沈墨白大步走了进来,他皱着眉头问道:“江颂宁,你刚才说要去哪儿?”
江母错愕地看着突然闯进来的男生,“宁宁,他是……”
“我同学。”江颂宁淡淡地回答,随后转头看向沈墨白:“快开学了,当然是去北京。”
江母看着两人之间不太对劲的气氛,猜到他们有话要说,起身走到门口:“我去缴费,你们聊。”
病房内安静了下来。
沈墨白看着江颂宁虚弱的脸,解释道:“思妤以前做过换心手术,突然发病把我吓到了,当时根本来不及多想,就把药给她吃了。况且你又没说过自己有心脏病,我……”
“你出去吧。”江颂宁打断他:“我想一个人休息会儿。”
沈墨白欲言又止,见她已经闭上了眼睛,只好说:“嗯,你好好休息。去北京的机票我已经订好了,六天后我们一起走。”
“嗯。”
江颂宁应了一声,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。
她在医院住了三天,各项检查都没有大碍后办理了出院手续。
江颂宁拿着单子走向电梯,就听到楼梯拐角处传来熟悉的声音。
“是啊,我们这三年见面次数不多,可他还是那么在意我。当时我装作要晕倒,他就把那女的手里的药喂给我吃了。”
“我还故意把她的那些油画给烧了,就想看看墨白是什么态度。哈哈,果然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无条件偏袒我。”
“你说亚洲那个跟AI机器人的赛事啊……我目前的国际名次都是靠之前给对手塞钱、打假赛升上来的。要是跟机器人比,肯定会暴露我的真实水平。墨白那种专业棋手,绝对一眼就能识破。”
“……”
角落里,江颂宁低头看着手机上的录音时长,平静地按下了“保存”。
回到家中,江颂宁将那份重要的录音文件导入U盘保存。就在此时,窗外驶入一辆熟悉的轿车正是沈墨白。他竟真的将那些奖杯送来了。
江颂宁没有下楼相迎,只回复沈墨白说自己去了奶奶家,巧妙地避开了他。待他离开后,她拖着几十个奖杯来到院中,将它们付之一炬。那些来自不同赛事、造型各异的奖杯,在火焰的贪婪吞噬下逐渐焦黑,扭曲变形。
半小时后,这些曾闪耀着光芒的荣誉,终于像她的油画作品一样,化为一摊焦烂的残骸。江颂宁将这些黑乎乎的灰烬收集起来,塞进了沈墨白赠送的那些礼物中,准备一同寄回。
翌日,她以“遗落了物品”为由,来到了沈墨白的住处。
“我马上就到家了,你先进去等我吧。”沈墨白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,语气略显匆忙。她能清晰地听到他身边还有一个女生的说话声,一听便是乔思妤。
“好的。”江颂宁熟知他家的密码。她径直走进沈墨白的卧室,开启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,找到上次留意过的C盘隐藏文件夹。她将其中所有关于自己的私密视频悉数删除,并替换成了那段在医院录下的录音文件。
正当她准备关机时,指尖不小心触碰到了下方的一个网页链接。屏幕上弹出了一个微博的个人主页界面,头像空白,昵称显示为“用户709468”。
这个匿名账号在一个小时前,发布了一条爆炸性的爆料:
【实名举报津南市第一人民医院副院长江正海滥用职权,公然徇私舞弊。三年前,他将原本分配给其他急需移植的心脏,暗中操作给了自己患有心疾的儿子。】
爆料附带的几张图片,声称是所谓的“确凿证据”:患者乔某的入院时间早于江正海之子江彦辰,原本已确定手术排期的乔某,却被江彦辰“半路截胡”。图片中还包括江正海与人宴饮应酬、私下会见多位病患家属,收取巨额“红包”的画面。
2. 匿名举报与风暴
江颂宁惊愕地看着这条微博,一阵寒意从头皮直窜而下,心底渐渐沉入谷底。沈墨白竟然使用匿名小号,举报了她的父亲!
转发和评论的数量已轻松破万,热度持续攀升,瞬间登顶热搜榜首。网友们的言辞极其恶毒,充满了人身攻击。江颂宁已不敢再看下去,这时,她的手机响起了,是哥哥打来的电话。
“宁宁,我看到热搜了。”江彦辰的语气充满了愤怒,“这完全是凭空捏造的谣言!我根本没有抢夺任何人的心脏,父亲的行为更是清白无辜,绝无不当。”
江颂宁对家人是深信不疑的。她清楚地记得,十年前爷爷病危入院时,父亲在医护人员紧缺的情况下,选择了先抢救一位比爷爷晚到半分钟的年轻病人。爷爷最终离世,父亲在灵堂前长跪三天三夜。这样一位正直的父亲,怎会做出那种以权谋私之事?
楼下传来了脚步声,江颂宁立刻关闭电脑,快步走到门口。
“东西找到了吗?”沈墨白问道,语气如常,“对了,我刚刚在网上看到了关于你父亲的新闻,究竟是怎么回事?”
江颂宁呆呆地望着他那张故作无辜的脸,竭力压制着翻涌的情绪,声音微颤:“我爸不是那种人。”
说完,她一言不发,转身离开了沈家。
3. 家门前的屈辱
当江颂宁回到家时,赫然看见几辆警车停在门口。两名警员正将父亲请上车。
“目前网络舆论压力太大,我们需要您立即配合进行调查。”警员说。
江颂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警车绝尘而去。
傍晚,江父被送回家。然而,此时的江家大院外已经被人海围得水泄不通。大门上被砸满了鸡蛋和污秽的粪便,污浊不堪。那群人高声叫嚣着,指责江正海草菅人命,诅咒他该下地狱。
更有许多人举着大幅横幅,将之前一些不幸离世的患者,全都归咎于江正海的贪腐。他们声称他收受了有钱人的“好处费”,导致家境普通的患者错失了最佳治疗时机。
类似的爆料在网络上层出不穷。江家的院子里被人泼洒了动物鲜血,整夜都回响着刺耳的咒骂声。江颂宁看着不过一夜之间,头发就白了一半的父亲,只觉心如刀绞。
这段时间,她收到了沈墨白的慰问短信。他问她是否需要帮助,表示可以接她离开,找个地方躲避几天。江颂宁没有回复。她只觉得沈墨白这个人令人毛骨悚然。
一个人怎能做到在背后捅刀子的同时,表面上又装出如此关切的模样?
“爸,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。”江彦辰风尘仆仆地从机场赶回家,一身西装在门口被人扔满了脏东西。
江父摇了摇头,神色疲惫:“你们谁都不要插手了,我自己来解决。”
说完,他吃力地转身走上楼。
4. 视频与倒下
在书房里,江父痛苦地扶着额头,从抽屉里取出一盒降压药。他心想,邪不压正,既然没做过亏心事,他有什么可怕的?
他正准备服药,手机却收到了另一条匿名短信。
【江叔叔,你女儿在床上的样子特别“狂野”,你这个当爹的看了会不会有生理反应?哈哈哈哈!】
江父心头一震,还没来得及拉黑对方,十几张江颂宁赤裸着身子,表情介于欢愉与痛苦之间的照片,便紧跟着发了过来。
“哐当”一声。水杯砸在了地上。
江父只觉得脑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,随即是天旋地转的眩晕感。手中的降压药滑落,他缓缓闭上了眼睛。
十几分钟后,江母上楼发现晕倒在地的丈夫,立刻让江彦辰开车送往医院。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抢救,急救室的门终于打开。
“病人突发脑出血,刚刚做了溶栓治疗,后续千万不能再受到任何刺激了。”医生叮嘱道。
“谢谢,谢谢医生……”江母双腿发软,几乎是倚靠在江彦辰的身上。江颂宁早已哭成了个泪人,随父亲一同去了病房。
5. 逼迫与选择
第二天清晨,江父醒来,仍感到头晕目眩。楼下的喧哗和辱骂声却越发刺耳。他吃力地爬下床,走到窗边,看到楼下聚集了一大群人。
“拒绝给江正海治疗!这种人凭什么浪费医疗资源!”
“他手上沾满了人血,就应该死无葬身之地!”
“迟来的正义也是正义!江正海一天不死,正义永远不会降临!”
江父看见妻子、儿女和安保人员正努力维持秩序,竭力为他澄清。
“江副院长,好久不见啊。”
闻声,他转过身,看到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走了进来,身后跟着一个身姿挺拔的男生。
“当年你夺走了那颗原本属于我的心脏,我差点就因此丧命。”乔思妤眼中充满了怨毒,“幸好我命大,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和你对质。”
江父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女孩,试图解释:“原本要给你捐献心脏的逝者家属临时反悔了,那颗心脏和我儿子移植的心脏,根本不是同一个人捐献的。”
“够了。”一旁的沈墨白显得很不耐烦,他按下了手中的视频播放键。
下一秒,暧昧的撞击声和呻吟声充斥了整个房间。只见视频里,江颂宁在床上衣不蔽体,口中发出甜腻的求饶声。
“我跟江颂宁交往了三年,等的就是这一天。谁能想到呢,堂堂江副院长的女儿竟然如此‘放浪’,任凭我怎么折腾都乖乖配合……”
江父气得双眼通红,猛地挥出一拳:“你这个混蛋!”
沈墨白平静地侧身躲过,眼睁睁看着江父摔倒在地。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的人,语气冰冷:
“我要你立即发布道歉声明,承认自己过去的罪行。否则,我就会把手机里的这些视频,在开学典礼那天公之于众,让所有人都看看你宝贝女儿有多么“浪荡”不堪!”
江父狼狈地趴在地上,想挣扎起身狠狠教训对方一顿,却浑身使不出力气。
“好好权衡。”沈墨白将手机里剩下的几十个视频晃到江父眼前,“是你的仕途前程重要,还是你女儿的名誉重要,你自己选。”
说完,他带着乔思妤扬长而去。
6. 坠楼与遗书
江父愤恨地闭上眼睛,回想起刚才那些视频画面,心脏如同被一只大手狠狠攥紧。这时,院长的电话打了进来。
“正海,刚才上级部门找我谈话了。为了顾全医院的声誉,我们目前必须先对你进行停职处理。但是……你也知道,舆论一旦发酵,就很难堵住所有人的嘴。即便最后官方的调查结果公布了,仍会有许多人不相信。所以,停职只是一个权宜之计,副院长这个位置后续可能会有人顶替。”
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江父沉重地叹了口气,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。
他找到一张纸,默默写下了一句话,塞进病号服的口袋里。随后,他来到医院的顶楼,给江颂宁发去一条短信。
【宁宁,沈墨白与你恋爱是带有阴谋的。爸爸不怪你恋爱没有告诉我们,只心疼你遇人不淑,受到了伤害。请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。】
江父抱持着视死如归的决心向前走去,俯瞰着楼下那群叫嚣着“公平正义”的人。
最终,他闭上双眼,纵身一跃。
“咚!”
瞬间,一个声音大喊:“有人跳楼了!”原本吵吵嚷嚷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,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不远处那个坠楼身亡的人。鲜血淌了一地。
胆大的人走上前查看:“是江正海!跳楼的是江正海!”
一时间,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“看来是畏罪自杀!”
“死得好!老天有眼啊!”
“江副院长怎么敢做不敢当?起码等警方的调查结果出来啊!”
江颂宁迅速冲上前,在看清那张坠亡的脸时,脸色瞬间煞白,泪水夺眶而出。
“不要,不要……”她呆滞地摇头,撕心裂肺地嘶吼:“爸!爸你别吓我!”
江母闻声,脚步猛地一顿,直接晕厥了过去。现场被拉起了警戒线,警方用黑色裹尸袋将江父的遗体运上车。
停车场内,原本正准备离开的沈墨白遥遥望见这一幕,微怔。乔思妤也完全傻眼了。他们都没有预料到,江正海竟然会选择以死明志。
“死亡并不代表可以抹去他之前犯下的错误。”沈墨白神色淡淡,语气冷漠:“只能说他是个懦夫。”
这件事很快登上了新闻,记者拍摄到了那封藏在病号服口袋里的遗书。
【我江正海一生光明磊落,从不曾做过半点违背良心之事,愿死后可以得到清白。】
7. 诀别与反转
医院太平间。江颂宁双眼红肿,神色如同被抽干了灵魂,呆呆地看着父亲一动不动地躺在冰冷的停尸台上。
“爸,求求你睁开眼睛,求求你别丢下我们,看看我好不好,求求你……”江颂宁崩溃地抱住父亲,哭到因缺氧而昏了过去。
两天后,江父被送往殡仪馆火化。三人一同前往墓园。看到骨灰盒的那一刻,江颂宁才真正意识到,她永远地失去了父亲。再也看不见他了。
回到家,江颂宁看见沈墨白站在她家门口。
“节哀顺变,明天就要开学了。你父亲在天之灵,肯定也希望你能继续完成学业,尽快从阴霾中走出来。”
他走过来拥抱她,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:“明天一早我来接你。”
江颂宁眼底一片冰冷,“沈墨白,我想去你家待一会儿,可以吗?”
“当然可以。”沈墨白拉着江颂宁上了车,细心地替她系好安全带。
虽然他痛恨江正海,但如今人已逝去,他与江颂宁似乎已没有继续纠缠的必要。眼下她失去了父亲,如此可怜,他本可以顺势提出分手,但终究还是没忍心说出口。他决定等开学后再说。
到了沈家,江颂宁趁着沈墨白下楼去打果汁时,找到了他的电脑和手机,将里面所有关于她的视频彻底删除。随后,她一声不吭地离开了。
回到家,她搜索到沈墨白的小号“用户709468”,发现两天前他发布了一条新内容。
用户709468:【死了也不代表你就是清白的,静等官方通报。】
江颂宁的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掌心里。
【宁宁,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?】
她没有回复,删除了沈墨白所有的联系方式,并扔掉了自己的电话卡。
晚上十点多,江彦辰拖着行李箱上了车,拍了拍双眼通红的妹妹:“走吧,以后我们还会回来给爸爸扫墓的。”“好。”江颂宁轻轻点头。
车子驶往机场,在登机的那一刻,她正准备关闭手机,就看到了一分钟前,官方发布的“蓝底通报”。
【经详细调查,江正海不存在贪腐及医疗不当行为。乔某的心脏系已故患者家属临时改变主意,决定不再进行器官捐献。江正海之子江某的移植心脏,系来自另一位病故患者。网上流传的“收取红包、好处费的应酬”,经证实为江正海参加家庭聚会时的生活照片。】
一时间,网络舆论瞬间反转!
8. 真相大白与错愕
这则通报瞬间冲上了热搜第一,发布短短几分钟,评论迅速破万。
没想到反转来得这么快,可惜江副院长再也看不到了。 必须严惩造谣者! 那群乌合之众跑到别人家门口撒泼打滚,不觉得羞耻吗?现在真相出来了,你们敢不敢出来道歉? 天呐,原来根本就不是同一颗心脏!网络暴力真的会害死人的!
那条最初爆料江正海的微博,目前已被官方封禁。
沈家。卧室内光线昏暗,沈墨白拿着手机站在窗边,神色凝重地看着网络上不断发酵的舆论。他难以置信地盯着那张官方通报,眉头紧紧皱在一起。
怎么可能?当年明明就是江正海利用职权,抢走了原本属于乔思妤的心脏!
因为未能及时进行手术,乔思妤曾与死神擦肩而过,差点没有抢救回来……三年前,他一直守护在乔思妤身边,眼看着临近手术却被告知手术取消,移植心脏不匹配。乔家觉得事有蹊跷,最终查到那颗心脏移植给了副院长的儿子江彦辰!
沈墨白对这些事记忆犹新,但如今官方通报白纸黑字摆在眼前,他究竟该相信哪一方?
房门突然被猛地推开。乔思妤惊慌失措地冲进来:“墨白,我刚才问了我爸爸,当年他找的那个委托人搞错了。原本移植给我的那颗心脏,的确是家属临时反悔,不想捐献了……并不是被其他人抢走的。”
沈墨白全身僵硬,喉咙哽咽,过了好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。
“现在怎么办……”
乔思妤的视线瞥向桌上的笔记本电脑,无助地说:“警察后续一定会调查造谣的用户,这个小号是用我的身份证注册的,警察肯定会找到我。我好害怕,墨白,我不想坐牢……”
沈墨白呼吸一滞,他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,轻轻拍了拍乔思妤的背:“别怕,有我在,不会让你坐牢的。”
他原本计划在开学典礼上曝光。可是两天前,乔思妤突然发病,又和他聊起三年前的旧事,恳求他提前将事情公之于众。沈墨白同意了。毕竟乔思妤是受害者,她有权利将真相揭露出来。
于是他们整理了所有关于江正海“以权谋私”、“收取红包”的证据,编辑后发布了出去。沈墨白曾想过,舆论发酵后,江正海可能会被法律制裁。做出那种事,还逍遥法外三年,已经算便宜他了。
但眼下,他一直深信不疑的事实被彻底推翻。江正海没有以权谋私、江彦辰没有夺走心脏、而江颂宁……是无辜的。
无辜。
一想到江颂宁那张布满泪痕的脸,沈墨白的心脏猛地抽痛了一下。他出于报复才和江颂宁在一起,整整欺骗了一个无辜的女孩三年……
沈墨白闭上眼睛,不愿再深想。没关系,等开学后他会重新找个借口跟江颂宁提出分手,永远不让她知道他们交往的真相……这是将伤害降到最小的唯一办法。
沈墨白开口道:“思妤,让你叔叔找到当年搞错事实的委托人,到时候警方展开详细调查,我们可以把那些错误的资料提交上去,证明我们只是受人蒙蔽,才错怪了无辜的人。”
“好,我这就去跟我爸说!”乔思妤拿起手机,指尖微微颤抖。
沈墨白心疼地将她紧紧抱在怀里:“退一万步讲,我们也是受害者。无论发生什么,都有我顶着,别害怕。”
乔思妤含泪点头,紧紧抱住沈墨白。两人的身体隔着薄薄的布料紧贴,能够感受到彼此传来的温热体温。
“墨白……谢谢你。”乔思妤抬眸望着他,浅粉的唇瓣一点点靠近。
沈墨白在恍惚间,眼前闪过了江颂宁的脸。她很少主动吻他,每次都是害羞地被迫承受他炙热的吻。想到这里,沈墨白眸光一暗,在乔思妤的唇即将碰上他的那一刻,大手扣住她的头,让她贴在了自己的胸膛上。
“思妤,”沈墨白深吸一口气,“你知道的,我跟江颂宁在一起是为了报复她父亲当年的行为。现在真相已经浮出水面,我也没有必要再继续跟她交往了。”
他顿了顿,语气郑重:“我喜欢的人是你,但我不想稀里糊涂地跟你确定关系。开学后我会跟江颂宁提出分手,然后我们名正言顺地在一起。”
乔思妤面颊泛红:“……好。”
9. 被删除的联系
第二天一早,沈墨白拖着行李下楼。他找到江颂宁的微信头像,编辑了一段文字。
【逝者已矣,日子还长,江叔叔肯定希望你可以振作起来,好好生活。东西都收拾好了吗?我现在去接你,我们一起去机场。】
沈墨白点击发送。
下一秒,对话框弹出了一个刺眼的红色叹号。
您还不是对方好友,请开启好友验证。
江颂宁,把他给删了!?
沈墨白不敢置信地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那个红色叹号,久久没有回过神。他看了一眼备注,确定自己没有发错,再次发了一个问号,消息依然被拒收。
江颂宁竟然真的把他删了!他们最近并没有吵架,她为什么要做出这种决绝的举动?
想到这里,沈墨白发现,自从在美术室那天,他夺走药瓶给了乔思妤之后,江颂宁对他的态度似乎就变得冷淡起来。以前他们也争吵过,但她从未拉黑过他。
10. 焚烧的奖杯
这时,门外响起了快递员的敲门声。
“请问是沈墨白先生吗?有您的包裹。”
一个巨大的箱子被送到了沈家门口。沈墨白疑惑地看着箱子,等快递员走后才拆开。他撕开封口处的胶带,一股烧焦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。
那一堆黑乎乎的东西,沈墨白定睛看了足足半分钟。
奖杯。
这些被烧成黑炭的物体,竟然全都是他的奖杯!沈墨白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出来,发现之前他寄给江颂宁的那些奖杯无一幸免,全部被烧毁了!最下面还有一个购物袋,里面是他曾经送给江颂宁的各种礼物。她将它们也一并寄回来了。
这是什么意思?江颂宁到底想要做什么?
沈墨白失神地望着一地的狼藉,脑子仿佛停止了思考。她对他向来是崇拜有加,竟然……狠心将他的奖杯付之一炬!以前就算是冷战,江颂宁也从未像现在这样做得如此决绝。
就因为那一瓶药,至于闹这么大的脾气吗?沈墨白轻嗤一声。
就算要分手,那也应该是他先开口,还轮不到江颂宁来提。他立刻拨通了江颂宁的手机号码。
“对不起,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……”机械的女声再次响起。
沈墨白烦躁地按下挂断键,用力踹了一脚脚边的纸箱。他倒要看看,江颂宁准备赌气到什么时候。以前吵架,都是她主动低头求和的。
即便已经决定和她分手,沈墨白也无法接受自己是被甩的一方。
11. 终局:查无此人
清大开学季。沈墨白提前登机落地,打车来到学校。
报到当天,辅导员找到沈墨白,让他将“优秀新生”的宣传视频发过来。因为他是一位知名的围棋选手,入学前系主任就让他准备一段半分钟的自我介绍,准备在开学典礼上播放。
沈墨白这才想起,之前他打算在典礼上公布那些私密视频。如今……自然是不用播放了。毕竟江家没有做那些事,他没有任何理由再去播放那些视频。
“老师不好意思,出了一点意外,晚点发给您。”沈墨白满怀歉意地向辅导员解释,随后赶紧随便剪辑了一段视频发了过去。
大学生活和想象中相差无几,由于接下来有重要的围棋比赛,沈墨白几乎全天都在研究棋局,留在学校的时间并不多。
一连好几天,手机都安安静静,没有等来江颂宁的好友申请。
“嗡”
手机震动了一下。沈墨白拿起棋子的动作一顿,立刻翻看手机,在发现不是江颂宁打来时,目光微微黯淡。
他拿着手机走出房间:“怎么了思妤,慢慢说。”
“墨白,警察来找我了。”乔思妤的声音带着哭腔:“你之前教我的那些说辞,我都照着说了。可是警察说,原告那边要追究我的法律责任,无论我是不是被别人的错误信息蒙蔽,都已经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。网络暴力致人死亡,要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……”
沈墨白的心脏猛地揪紧:“所以现在是江彦辰要起诉你?”
“对。”乔思妤抽泣了一声:“我不想坐牢,怎么办墨白?我害怕……”
“我来处理,大不了就把责任全都推给我。”沈墨白语气放软:“别怕,我不会让你有事。”
挂断电话,沈墨白立刻打车回学校,找到了绘画系油画专业的行政老师。
“老师您好,我是江颂宁的高中同学沈墨白。今天一直联系不上她,有些担心,麻烦您告诉我,她的宿舍在几号楼。”
行政老师听说过“沈墨白”这位天才围棋选手的名头,便答应了下来。
“好,稍等。”她打开电脑,开始搜索“江颂宁”的名字,却并未弹出任何信息,“是歌颂的颂,安宁的宁吗?”
“对,没错。”沈墨白说。
又等了十几分钟,老师给招生办那边打了一通电话。
“沈同学,美院今年入学的新生里,没有叫江颂宁的,你是不是搞错了?”
沈墨白心头一震,难以置信:“不可能啊,我亲眼看到江颂宁拿到了清华美院的录取通知书。”
都过去一个星期了,难道江颂宁到现在还没去学校报到?
正当他疑惑之际,教务处的老师看着电脑屏幕,开口道:“哦,我查到你说的这个学生了。她的油画专业录取资格确实是有的,但学籍已经被取消了,原因是她本人自愿放弃了入学机会。”
“……”
沈墨白如遭雷击,瞳孔骤然紧缩,僵立在原地,像是一尊石化的雕像。
他怎么也想不到,江颂宁竟然会放弃入学!她是不是疯了?!难道仅仅因为江正海的逝世,她连学业都不要了吗?
“谢谢老师,麻烦您了。”沈墨白匆匆走出办公室,不甘心地又拨了一通江颂宁的电话,依旧是关机状态。
他回到宿舍简单收拾了几件衣物,立即订了回家的机票,直奔机场。
飞机一落地,沈墨白就直接打车冲到了江颂宁家的门口。他必须让她哥哥撤诉,更要亲口问她为什么不上学,以及,为什么要将他拉黑。
“江颂宁!” 沈墨白几乎是发狂地按着门铃:“江颂宁,你给我出来,你到底是什么意思?为什么删了我?”既然她没去上学,就一定还在家里。
就在沈墨白准备翻墙进去的时候,门开了。
开门的是江颂宁的母亲,她面容憔悴,鬓角竟已生出了许多白发,疲惫不堪。
“呃……阿姨,我是颂宁的同学,我们以前见过的。”沈墨白立刻收敛起情绪,态度恭敬:“您知道颂宁去哪里了吗?她没有参加新生报道,放弃了清华美院的入学资格。”
退学这么大的事,江颂宁该不会一直瞒着家里吧?
“颂宁出国了。”江母声音沙哑,带着一丝疲倦:“你找她有什么事吗?”
“出、出国!?”沈墨白猛地提高了声调,浓黑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:“她是什么时候走的,去了哪个国家?”
江母狐疑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帅气挺拔的少年,没有马上回答。她早就察觉女儿和这个男生之间气氛有些不对劲。如果颂宁跟他关系真那么好,出国的事情不可能不告诉他。
“抱歉同学,颂宁让我替她保密,所以阿姨不能告诉你。”江母的神色带着明显的疏离:“谢谢你对她的关心。”
说完,她便慢慢地合上了门。
沈墨白定在原地,脑子里嗡嗡作响,全是江颂宁出国的事情。
就算是闹脾气、争风吃醋,也该有个限度吧?她居然一句话都没说,就飞去了国外,完全不通知他!把他当成什么了?
沈墨白愤怒地攥紧了拳头。回到家,他看到佣人收拾好的那堆被烧焦的奖杯,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。
这一次,江颂宁似乎是真的彻底生气了。
她烧毁了他的奖杯,退回了所有礼物,拉黑删除,甚至出国都不告诉他……仿佛是下了决心,要与他一刀两断,毫不拖泥带水。
不,这不可能。
江颂宁这三年来对他流露出的爱意那么炽热浓烈,她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斩断对他的感情。
沈墨白走进卧室,看到床上放着的笔记本电脑,眼神一暗。他将电脑打开,找到了C盘中那个命名为“宁宁”的文件夹,输入密码进入。
他已经有很多天没有见到江颂宁了。三年来,除了他参加围棋比赛,他们几乎形影不离。他习惯了只要他一伸手,她就会乖乖任他捏脸、亲吻。暑假这三个月更是放肆,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,就像是着了魔一样令人上瘾。
沈墨白关掉灯,只留下一盏微弱的床头灯,一只手缓缓伸向腹部下方……
他正准备随便点开一个视频来泄火,却发现文件夹里只剩下一个文件。难道是还没加载出来?
沈墨白拧着眉,定睛看向电脑屏幕,这才注意到唯一的文件是一个音频,名字是一串乱码数字。
这是什么?他什么时候保存进来的?他以前放在文件夹里的视频都去哪里了?
沈墨白一边思索着,一边点开了那个音频文件。
入耳的,便是一道熟悉的声音。
“我装作要晕倒,他就把那个女的手里的药喂给我吃了。”
这……这是乔思妤的声音!
沈墨白全身的神经瞬间绷紧,他将电脑音量调到最大。
“我还故意将她的那些油画给烧了,就想看看墨白是什么态度。”
“哈,果然还是跟小时候一样,无条件偏袒我。”
“我目前的段位都是靠之前打假赛升上来的,要是参加这个比赛,肯定会暴露我的真实水平,墨白那种专业棋手,绝对一眼就能识破。”
“……”
一段简短的音频很快结束,紧接着又开始循环播放。乔思妤的声音在房间内不断回响,如同魔咒。
第十章 彻底决裂与自我审视
沈墨白如同自虐般反复听着这段录音,灵魂仿佛被从肉体中抽离出来,许久都没有任何反应。
“装作晕倒……故意烧毁……油画……打假赛……”
乔思妤的声音如同魔音一般灌入沈墨白的大脑。
他猛地举起电脑,狠狠地砸在地上,音频声终于戛然而止。
房间里安静得可怕,针落可闻。
所以,乔思妤一直在欺骗他!江颂宁的那些画作,竟然是被她故意烧毁的!
乔思妤居然还有脸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,甚至在江颂宁心脏病发作时,还假装自己也犯病了……而他,竟然对这一切深信不疑。
他以为乔思妤至少在围棋上是清白干净的,可没想到她竟然还参与了假赛。
打假赛是沈墨白最为唾弃的行为,他认为这种棋手根本不配出现在赛场上!
“呵……”沈墨白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,带着自嘲与痛苦。他竟然被一个心机歹毒的女孩蒙蔽了这么久。
并且,为了乔思妤,他做下了一连串伤害他人的事情。
沈墨白痛苦地闭上眼睛,一拳重重砸在桌子上。
就在这时,他的手机铃声响起。
沈墨白拿起来一看,是乔思妤打来的。他的嘴角勾起一抹令人心悸的弧度,接通了电话:“喂。”
“墨白!我该怎么办,警察说明天就要上门拘留我了。”乔思妤的声音带着止不住的颤抖:“我好害怕,会不会真的被判刑啊,我不想坐牢……墨白,你快点帮我想想办法好不好。”
“……”
“墨白,你在听吗?”乔思妤抽泣着:“警察说江家那边不会撤诉,会一直追究我的责任。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,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。墨白,你不是说过会帮我解决的吗,现在想出办法了吗?”
“办法?我能有什么好办法?”沈墨白冷笑了一声,语气如同淬了冰,“做错了事,难道不应该接受法律的惩罚吗?这么基本的道理你不清楚吗?”
“墨白,你……”乔思妤的声音哽咽住了:“墨白,你以前说过会帮我的,为什么……”
“为什么?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!” 沈墨白咬牙切齿道,“乔思妤,把我像条狗一样耍得团团转,很好玩是吗?故意烧掉江颂宁的画,装心脏病复发,打假赛,桩桩件件,哪一个不是你干的?坐牢,你这种心肠歹毒的人,就他妈应该牢底坐穿!”
“……”
电话那头的乔思妤半天没有说话。
很快,她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:“对不起,墨白,对不起。我知道错了,我不该利用你的信任欺骗你。我只是太爱你了,生病的那三年里,我们聚少离多,我害怕那个叫江颂宁的女孩会慢慢占据你的心……”
“够了。”沈墨白失去了听下去的耐心:“再多的解释,也掩盖不了你内心丑陋的事实。你不配提江颂宁的名字,她比你善良正直一百倍。”
话音落下,他直接挂断了通话。
乔思妤又打了过来,沈墨白直接将她的所有联系方式全部拉黑。
下一秒,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江颂宁。她在拉黑他的时候,是不是也对他非常失望?毕竟他是她的男朋友,可他却执迷不悟,一味地偏袒乔思妤。
在江颂宁看来,他一定愚蠢透顶了吧?否则也不会刻意在他电脑里留下这段录音。那就像是一种无声的嘲讽。
沈墨白烦躁地抓了抓头发。
可很快,他意识到自己陷入了一个怪圈。他为什么要在乎江颂宁怎么想?
从头到尾,她不过是他报复的工具。现在真相大白了,未来他跟乔思妤不会再有任何瓜葛。至于他和江颂宁,那就更没有理由继续在一起了。
她要分手,那就分,还省得他再找借口。
想到这里,沈墨白仿佛猛然清醒。
他起身冲了个澡,躺下试图酝酿睡意,可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。
第二天,沈墨白双眼泛着血丝,疲惫地从床上爬起来,将脏了的内裤拿到浴室清洗。想到昨夜的那个梦,他的喉咙滚动了一下。
梦中,江颂宁穿着那身兔子女郎的制服,娇羞地分开双腿坐在他身上……
沈墨白努力让自己不再去想,可那些画面却如影随形,挥之不去。
他定了航班飞回北京。为了接下来的比赛,后面一个星期都泡在了棋院练习。练习间隙,他时不时会想起江颂宁。但心底一个理智的声音告诉他:这只是正常的“戒断反应”,毕竟你们相处了三年,时间会冲淡一切的。
天空飘起了小雨,沈墨白从棋院出来时,正准备撑伞,手机响了。
是一个恋爱APP发来的消息。这个软件是之前江颂宁非要他下载的,后来他们用得都不多。
【哈喽我帅气睿智的男朋友,这是一条定时发送消息!没错,今天是我们在一起的第1215天!刚好12月15日还是你的生日,今年送你什么礼物好呢?你也可以暗示我哦~当你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,我们已经是大学生啦,但此刻的我还在整理错题……呜呜,你今天给我讲题的时候好凶,不是谁都像你那么聪明!不过,我还是会努力考上美院,这样才能离你更近一些!不敢相信我们已经在一起三年,以后还会有很多个三年,我都想陪你一直走下去。by:被真题逼疯的小宁宁,写于5月21日。】
沈墨白怔怔地看着这几行文字,嗓子眼莫名发紧,心脏像是被浸泡在甜腻的蜜罐里。
他甚至能想象出,江颂宁在打下这些文字的时候,嘴角肯定是微微上扬的,带着少女的甜蜜和憧憬。
这些天,他一直在逃避心底时不时冒出的某个想法。此刻看到这条定时发送的消息,沈墨白再也无法欺骗自己的内心。
他好像,喜欢上江颂宁了。
沈墨白紧紧握住手机,暗暗做了一个决定:找到江颂宁,把她重新追到手。
第十一章 迟来的深情与被捕
这个想法刚一冒头,他下一秒就愣住了。
江颂宁出国了,可是……他根本不知道她去了哪个国家。她的母亲肯定也不会透露。
沈墨白烦躁地握紧拳头,下定决心:就算踏遍天涯海角,他也要找到江颂宁。
他要亲口告诉她,自己已经认清了乔思妤的真面目,早已跟对方划清了界限。江颂宁以前那么喜欢他,肯定会原谅他的。
沈墨白联系了一位私家侦探,去调查江颂宁目前的下落。
很快,由韩国举办的最强棋士赛来临了。这不是沈墨白第一次参加棋士赛,去年他曾在决赛中战胜韩国知名选手,夺得冠军。
沈墨白背着包,穿着一身黑色休闲装从车里下来,走进航站楼。他戴着一个纯白口罩,只露出一双淡漠的眉眼。
一群记者扛着摄像机将他团团围住。
“墨白今年有信心卫冕冠军吗?”
“申智勋在此前的采访中,说有很大的自信在决赛中战胜你,请问你怎么看?”
“作为去年的冠军,你此刻的压力是不是很大?”
“……”
沈墨白垂着眼眸没有说话。倏地,他发现前面有一个记者正在直播,于是对着摄像头,声音淡淡却清晰地说道:“下面的话,是想对我女朋友说的。如果你也在关注我的比赛,我想对你说一声对不起。你说喜欢看我夺冠,等我赢得比赛就去找你。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?”
这一波隔空表白让直播弹幕迅速刷屏。此前沈墨白就因为出众的颜值吸引了不少粉丝,这次公开承认有女朋友,让许多女粉丝心碎一地。不过也有很多人认为他这个行为男友力十足,纷纷羡慕那个神秘的女孩。
正当沈墨白准备走向安检口时,只见两名警察朝着他走来。
“你涉嫌利用网络舆论致他人死亡,请配合我们去局里接受调查。”
说完,警察强行将原本要登机的沈墨白带上了警车。前面正在直播的记者瞬间看傻了眼,弹幕更是一片问号。
“你们是不是搞错了?我什么时候网络暴力他人了?”沈墨白坐进车里,焦急地看着手表上的登机时间:“我马上还有比赛……”
警察回答道:“原告江彦辰指控你涉嫌与被告人乔思妤一起编造虚假信息,导致津南市第一人民医院副院长江正海跳楼自杀。乔思妤对此供认不讳。”
“……”沈墨白一下子愣住了。
到达警局后,他被送进了审讯室。
“是的,乔思妤用了我的电脑。” 沈墨白知道这个时候必须承认一切事实:“我们接收了错误信息,在网上发布了不实内容导致江正海自杀。中途我劝过乔思妤先不要发,但她没有听。”
这句话的确是事实,因为他原本打算在开学典礼当天放出江颂宁的视频后,紧接着再发布江正海谋私的丑闻。可乔思妤当时执意要发,他就随她去了。
“所以,你们一起整合了资料,她用你的电脑发布的微博?”警察问道。
“是。”沈墨白点点头:“那些资料是当初乔思妤的父亲找人调查出来的,我们都以为那是事情背后的真相。”
“……”
半小时后谈话结束,沈墨白从审讯室出来时,就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在跟警察对话。
见他出来,对方满脸怒气,下意识就要冲过来,被一旁的警察拦住。
沈墨白见过江颂宁的哥哥,知道他就是江彦辰。
“颂宁呢?我要见她。”沈墨白直勾勾地看着对方,焦急地恳求:“麻烦您转告她,我之前是被乔思妤给……”
“闭嘴,你不配提我妹妹的名字。”江彦辰的眸子如同淬了冰:“她亲眼在你的电脑里看见了那条污蔑我父亲的微博,你觉得她现在还会想要见到你吗?”
“……”
沈墨白惊愕地僵在了原地。
是啊,江彦辰又没有去过他家,怎么可能会莫名其妙指控他是从犯?他忽然想起那天江颂宁说落了东西,要去他屋里找。怪不得从那天开始,她就对他爱答不理的。
原来……她早就知道了一切。
“不是的,不是这样的!”沈墨白想要解释,可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。随后,他被警察带走,关进了看守所。
网上关于沈墨白被拘留的事情瞬间成了热门话题。
沈墨白的父母放下工作,给他请了最好的律师团队,一口咬定沈墨白只是最初接收了错误信息,并非有意网暴他人。
最终,法官根据实际情况,判处乔思妤两年半有期徒刑、判处沈墨白九个月有期徒刑。同时,沈墨白被清华大学开除了学籍。
即将从看守所送往监狱的那天,沈墨白隔着玻璃和江彦辰打了一通电话。
“如果我坐牢能让颂宁心里好受一些,那我无怨无悔。”他语气淡淡地,却带着一股偏执:“出狱后,我会重新追求她。对,你骂我混蛋也好,骂我无耻也罢,被我缠上算你们倒霉。我这辈子就认准江颂宁了,大不了你们就弄死我……”
沈墨白手中的电话被警察夺走。
江彦辰愤愤地看着他,恨不得冲进去将人狠狠揍一顿。
第十二章 巴黎的日常与新的邂逅
处理完国内的事务,江彦辰和母亲一起去了江正海的墓地祭拜,随后飞往法国。
到家,他看见江颂宁正在画室里专注地画画。因为错过了巴黎美术学院的入学时间,她只能再等一年。江颂宁正好利用这段时间积攒一些作品集,找了一家绘画机构练习,平时也会去巴美蹭课听讲。
“颂宁。”江彦辰已经将沈墨白和乔思妤服刑的事情告诉了她。他深吸一口气:“沈墨白说,等他出狱后要来找你,还说……”
“哥。”江颂宁打断了他的话,语气平静:“我的往后余生,不会再跟沈墨白有任何牵扯了,他说什么都不重要,跟我没有任何关系。”
她淡淡一笑,继续专注地调和着手中的颜料,仿佛沈墨白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名字。
“好。”江彦辰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:“这小子以后要是敢骚扰你,你一定要告诉我。”
“嗯。”江颂宁点点头。
翌日,她收拾好画具和背包,前往培训班。
来到巴黎一个多月,江颂宁渐渐适应了这边的天气和日常的全英文交流环境,平时除了绘画,也在努力学习法语。
培训班上一共不到二十个学生,江颂宁和一个亚裔女孩关系很不错,每天会一起交流学习心得,下课后经常一起逛街吃饭。
日子一天天平静而充实地流逝,渐渐进入了冬季。
江颂宁从培训班出来,脑袋昏昏沉沉,困倦地打了一个哈欠,走进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店。想着那张即将完成的作品,她打算今晚一口气搞定,喝点咖啡提提神。
她端起热腾腾的咖啡,望着窗外已经黑下来的天空,轻轻抿了一口。
“唔……”她被苦得皱起了眉。还不等心底的疑问产生,服务生便一脸抱歉地走了过来。
“对不起女士,这杯咖啡是那位男士的。”服务生将手中另一杯咖啡递给她:“这杯才是您的。”
江颂宁下意识看向身旁的位置,目光触及到一抹冷淡疏离的视线。
男人约莫二十四五岁,穿着一件烟灰色的长款风衣,无框眼镜下是一双浅褐色的眼眸。他眉眼深邃,鼻梁挺拔,乍一看带着几分混血的味道。
“抱歉。”江颂宁小声说道,望着被自己喝了一口的咖啡,有点尴尬。不过这的确不是她的原因,是服务生给错了。
“没关系,这不怪你。”男人嗓音磁性,淡淡一笑后收回视线,聚精会神地看着笔记本电脑,随后接起了一通电话。
是流利的英文交流,江颂宁听到了关于投资、风控、贸易等词汇。
她没有偷听别人打电话的癖好,于是拿出手机玩了一会儿游戏,慢慢悠悠地喝着咖啡。
头怎么越来越痛了?
江颂宁揉了揉眉心,这才发现自己的额头烫得厉害。她缓缓起身,一阵强烈的晕眩感袭来。
身子摇摇欲坠,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出现,反倒是落入了一个温暖而结实的怀抱。
江颂宁来不及看清是谁抱住了她,就彻底晕了过去。
再次醒来时,她茫然地看向四周,然后再次对视上了一双熟悉又陌生的目光。
“你醒了。”男人淡淡地开口。
是咖啡店那个人……原来他会说中文。
“医生说你发烧了。”男人看向她放在床头的手机:“十分钟前你家里人打来电话,我擅自替你接了,告诉对方你在这家医院,他应该很快就过来了。”
正说着,病房门被打开。
江彦辰气喘吁吁地走进来,“颂宁,你好点了吗?”
他俯身摸了摸江颂宁的额头,轻舒了一口气,然后转身看向一旁的男人:“谢谢你送我妹妹来医院。”
“不客气。”男人婉拒了江彦辰递过来的现金,礼貌地走出了病房。
从那之后,江颂宁时不时会在那家咖啡店里偶遇到对方。但她对咖啡并不感兴趣,偷偷替对方买单了几次之后,就没有再光临了。
冬去春来,天气渐渐暖和。
距离巴美入学时间越来越近,江颂宁每天忙着画画,学习法语,生活过得十分充实。巴美的老师说,她之前的得奖作品即便被烧毁了,仍然可以作为入学资料递交,不禁让江颂宁轻松了许多。
从培训班出来,江颂宁想去附近的猫舍玩一会儿,路过那家咖啡店时,看见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站在不远处。
“好久不见。”他看起来有些局促不安:“最近……很忙吗?”
江颂宁走近了才发现他的手里还拎着一个生日蛋糕。
“生日快乐。”男人嗓音低沉:“上次送你去医院,你的证件信息上写的出生日期我看到了。”
“呃,谢谢。”江颂宁挠了挠头,一时间有点无措。
“……”男人握紧拳头,深呼吸了一下:“我叫裴司珩,今年25岁,父母和奶奶是香港人,爷爷是德国人,毕业于宾夕法尼亚大学,在大学期间创立了一家投资公司。我好像……是对你一见钟情了。如果可以,能否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?”
江颂宁错愕地看着他,发现对方满脸紧张,耳根子那一片都红了。
“对不起,我知道这个行为很唐突。”裴司珩握紧的拳头止不住地颤抖,“对你造成困扰我很抱歉。”
说完,他放下蛋糕就要转身离开。
“喂。”江颂宁叫住了他:“我还没有回答你。”
裴司珩停住脚步,小心翼翼地回过头,像是在等待一个死亡宣判。
“噗嗤”江颂宁被他这个反应逗笑了,“你可以追求我。追求喜欢的人是你的自由,不是吗?”
她拎起地上的蛋糕,“要不要去咖啡厅一起吃?”
裴司珩的脸上露出巨大的惊喜,“我来拎吧。”
店员看见他们拎着蛋糕进来,还额外送了两块精致的小点心。
江颂宁看着裴司珩将蜡烛插上去,让她闭眼许愿。
“我希望……可以顺利入学,以后的每天都快乐幸福。”她在心里默默地许下愿望。
正要睁开眼,江颂宁恍然间听到一道熟悉得让她颤栗的声音。
“宁宁,生日快乐。”
只见沈墨白拿着一个公主蛋糕站在她面前。随后,他的目光充满敌意地看着裴司珩:“他是谁?”
空气仿佛瞬间静止。江颂宁一动不动地坐在位子上,有那么一瞬间她产生了不真实感。
难道是在做梦?为什么沈墨白会出现在这里?
他现在不应该在坐牢吗?“宁宁。” 沈墨白将蛋糕轻轻放在她面前,声音里压抑着激动:“我明白自己当初的混账事伤透了你的心,你尽管打我骂我,但求你别离开我……我在服刑期间拼命表现,就是为了能提前出来给你过生日。十九岁生日快乐,宁宁。”
四月二十八日是江颂宁的生日。为了争分夺秒,他在狱中每次劳务考核都拔得头筹,才争取到了两个月的减刑。他总算在她的生日前赶了出来。
江颂宁脸色沉郁,仿佛根本没看见沈墨白这个人,她专心致志地切着手中的蛋糕,将最大的一块递给了坐在对面的裴司珩。
“谢谢。” 裴司珩接过蛋糕,转头瞥向一旁的沈墨白:“请您不要打扰我们。”
沈墨白整个人僵在了原地。他微眯起眼睛,定定地俯视着眼前这个气质出众的男人,一股强烈的、难以名状的不安感瞬间涌上心头。
“你是谁?江颂宁是我的女朋友,你这是打算插足当第三者?” 他死死攥紧拳头,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。
听到这话,江颂宁终于忍无可忍地站起身:“你跟我出来。”她不想在咖啡厅内惊扰其他顾客,于是迈着大步走了出去。
“宁宁……”
沈墨白终于得以近距离地看清江颂宁。她的头发似乎长长了一些,颜色也染成了温柔的栗色,那张白皙温婉的脸蛋依旧精致动人。此刻,他彻底意识到自己对她的思念有多么强烈。那是一种恨不得将她紧紧拥入怀中、再也不放手的浓烈渴望。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做,他必须等到江颂宁怒气全消。
�� 不可磨灭的伤痕
“沈墨白,说实话,我想不通。” 江颂宁眼神漠然地望着面前的男人:“你凭什么还有脸来找我?”
“我……” 她眼中过于明显的厌恶让沈墨白的心脏猛地一痛。他动了动嘴唇,急切地解释:“宁宁,你听我解释。我一直被蒙蔽了,误以为那颗心脏是你父亲暗箱操作,给了你哥哥……”
“所以,你心疼你那位青梅竹马,便故意接近我,和我谈了三年的恋爱,真是委屈你了啊,沈墨白。” 江颂宁轻蔑地嗤笑一声:“你忍着恶心和我谈情说爱,连自己都牺牲了?”
“不,不是这样的……” 沈墨白慌乱地摇头:“我承认自己罪该万死,最初接近你的目的确实不纯,可我没想到在这个过程中会爱上你。”
江颂宁微微蹙眉,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:“爱上我?让我猜猜你是怎么爱我的:是拍下我的视频公之于众?是抢走我的药给乔思妤吃?还是用你自以为的真相,在网上散布谣言逼死了我的父亲?”
“……” 沈墨白顿时哑口无言。
他无助地看着江颂宁眼眶逐渐湿润,心如刀割:“宁宁,你、你别哭……” 沈墨白这时才发现,自己对江颂宁的眼泪竟然毫无抵抗力。
“我明白我的愚蠢和无知酿成了大祸,我可以弥补,求你别哭了,好不好?”
“你怎么弥补?” 江颂宁一把抓住沈墨白的衣领,将刚才所有的隐忍和压抑全部爆发出来,“你能让我爸爸回来吗?你能让一个死去的人复活吗?如果不能,你就永远在我眼前消失,我再也不想看见你这个害死我爸爸的罪魁祸首!滚!”
她歇斯底里地嘶吼出声,太阳穴突突直跳,胸口剧烈起伏,整个人都在颤抖,情绪几乎失控。
�� 绝望的告别
“宁宁……” 沈墨白眼看着江颂宁就要倒下,还没来得及伸出手去抱她,一抹黑色的身影已经迅速赶来,将江颂宁牢牢地抱在了怀里。
裴司珩低头看着怀中的人,语气平静:“我送你回家。”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帕,轻轻擦去江颂宁脸上的泪水。
沈墨白眼圈瞬间通红:“我们的事情,轮得到你这个外人插手吗?” 他试图去拉江颂宁的手,却被裴司珩抬手挡住。
“沈墨白。” 江颂宁回头,眼神冰冷地看着他:“在你服刑的那段时间,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?”
沈墨白有些不敢听下去。
“我在想……你会不会在监狱里被那些重刑犯弄死?还是突发急病,来不及送医,暴毙身亡?” 江颂宁淡淡地笑了一下:“真可惜啊,这些都没有发生。”
沈墨白的胸口泛起一阵闷痛。他在江颂宁的眼中看到了毫不掩饰的刻骨恨意。
“你想让我原谅你?” 江颂宁眼神一暗:“如果你死了,我自然就原谅你了啊。如果能跳楼自杀,那就更好了。”
沈墨白如同被钉在了原地,一动不动,只能无力地看着江颂宁渐行渐远的背影。他痛苦地闭上眼睛,脑海里全是刚才江颂宁那张冷漠而决绝的脸庞。
她说,希望他去死。
她一定是非常恨他吧,否则曾经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宁宁,怎么会说出如此恶毒的话?明明才不到一年的时间,他却感觉自己已经失去了她很久很久……
想到江颂宁身边还出现了另一个男人,沈墨白的拳头重重地砸在了地上,仿佛在发泄怒气。手背很快变得血肉模糊。
以前,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和除了他以外的男人在一起。她仿佛就该属于他,即便他计划分手,脑子里也从未设想过江颂宁会投入其他男人的怀抱。如果他早一点意识到自己已经爱上了她,是不是就不会造成眼前的这个局面了?
沈墨白的眼中充满了懊悔。他发誓一定要将江颂宁追回来,除非他死,否则绝不允许她和任何人在一起!
“我没事,不用担心。” 江颂宁转过头,对裴司珩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:“谢谢你为我庆生,不过好像被我搞砸了,很抱歉。”
“别这么说。” 裴司珩有些心疼地看着她,没有追问刚才发生的事情:“如果方便的话,我送你回家吧?”
江颂宁刚才情绪过于激动,直到现在心脏还在剧烈跳动,她点了点头:“好,麻烦你了。”
坐进裴司珩的车里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男士香水味。
“他……应该算是我的前男友吧。” 江颂宁自嘲地笑了笑,三言两语将她和沈墨白的事情告诉了裴司珩,“他欺骗了我三年,还间接害死了我的父亲,我不明白……这种人怎么还有脸站在我的面前。”
裴司珩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,他不敢相信,刚才那个人竟然给江颂宁带来了如此巨大的伤害。他怜惜地看着坐在副驾驶的女孩,想要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。
被欺骗感情、失去至亲……这样沉重的打击,无论发生在谁身上都太过残酷。更何况是当时只有十八岁的江颂宁。他突然无比痛恨那个叫沈墨白的人。为什么不懂得珍惜,为什么要给她带来伤害?
裴司珩不忍地看着江颂宁,他渴望替她解决所有的麻烦,想为她分担痛苦,想让她重新露出笑容……原来,这就是喜欢吗?
“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,我随时都在。” 裴司珩定睛看着江颂宁,“生日快乐。你的父亲一定也希望你在这一天是幸福快乐的。”
江颂宁鼻子一酸,眼泪如同决堤般涌出。
�� 拙劣的挽回
车子停在一栋公寓门口。
“谢谢你送我回来。” 江颂宁眼圈红红的,“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。”
裴司珩目送她离开,看着江颂宁单薄娇小的背影,眼中充满了怜爱。
翌日。
江颂宁下楼时,就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站在不远处。她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。
“宁宁……” 沈墨白小跑过来,整个人显得局促不安,“吃早饭了吗?我记得你以前爱吃轩和楼的早点,我学着做了,你看看合不合胃口。”
餐盒里装着晶莹的水晶虾饺、香浓的海鲜粥,还有黄澄澄的蛋羹。
“我做了好几遍,卖相还是有点丑,但我尝过了,味道……”
‘嘭!’ 沈墨白的话还没说完,就看见江颂宁将那些食物重重地摔在了地上。冒着热气的粥流了一地,残羹狼藉。
“沈墨白,别再来烦我了,行吗?” 江颂宁闭了闭眼睛,“我和你永远不可能有复合的可能。”
沈墨白挫败地站在原地,眼眶渐渐湿润,几乎是用恳求的语气说:“对不起,真的对不起……”
“我知道自己做什么都无法抹去对你造成的伤害,可是,我真的离不开你。” 他想抬起手去抱住江颂宁,最终又缓缓地放了下来:“分别的这几个月里,我没有一天不想你,我痛恨自己这么晚才发现爱上了你。如果时光能倒流,我一定不会做那些事,我会对你很好很好……”
江颂宁失去了耐心听下去:“沈墨白,你不必在这里伪装深情,你只是不习惯身边没有了我这个随叫随到的泄欲工具……”
“不是的!不是这样!” 沈墨白赶忙打断她。
“你听好,我江颂宁永远不会原谅一个害死我父亲、欺骗我三年感情的混蛋!”
江颂宁说完,坐上车前往培训班。她从后视镜里看到沈墨白颓废地蹲在地上,用拳头狠狠地砸着自己的脑袋。
�� 戏精的自我救赎
下课后,江颂宁又去了附近的文具店。等她出来时,天色已经完全黑透。
她沿着路边准备走到公交车站,突然,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从身后捂住了她的口鼻。
“唔……” 江颂宁惊恐地睁大了眼睛,感觉到脖子上冰冷的触感。刀尖抵在她的皮肤上,微微刺痛。
“钱在我包里。” 她颤抖着声音说。
“小美人,我不要钱,我要你好不好?” 男人的嗓音低沉,带着戏谑的语气附在她的耳畔。
江颂宁浑身汗毛竖起,下意识奋力挣扎,谁知刀尖直接划破了她的皮肤。
“老实点!” 男人按住她,说着就伸手要去扒掉她的裤子。
江颂宁一口咬在对方的手腕上,下一秒被男人狠狠揪住了头发。
“敢咬我?” 男人一把将她推倒在地上,身体压了上去。
“救命,唔……!” 江颂宁的嘴被捂住。她能感觉到男人的手在自己的肚皮上游走,渐渐往下……
江颂宁绝望地闭上眼,想着用抵在脖子上的刀直接刺入动脉。倏地,一个熟悉的声音响彻夜空。
“宁宁”
她一抬头,就看见沈墨白从马路对面飞快地跑过来。
按住江颂宁的男人愣了一下,下一秒他就被沈墨白一脚踹在了膝盖上。
“唔……” 男人吃痛地跪倒在地。
沈墨白把江颂宁护在身后,紧接着一拳挥在了对方的鼻梁上。男人偏过头,及时躲过了这一击。
“宁宁,你先走!” 沈墨白回头对江颂宁喊道。
江颂宁双腿发软,她正准备拿出手机报警,就看见昏暗的光线下,闪过一抹刺眼的光芒。
只见那个男人将手中的刀直直捅向了沈墨白的腹部。 沈墨白低骂一声,还没来得及反击,腹部的刀子被拔出,又迅速刺进了心脏的部位。只见他的身子摇摇欲坠,最终倒在了地上。
“……” 江颂宁愣在了原地。这时,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动作迟疑了一瞬,很快跑得没了踪影。
“宁宁……” 沈墨白脸色惨白,腹部上的鲜血不断涌出,已经染红了他的上衣,“你快走,别管我了。说不定他躲在暗处还会回来。如果我就这么死了,也没有遗憾,至少人生的最后时刻你还陪在我身边。”
江颂宁一言未发。她当然恨沈墨白,恨不得他去死,可是她不希望这个人是因为她而死。他们之间不该再有任何纠缠,如果沈墨白就此死去,往后余生又会在她的生命中印下深深的痕迹。这不是她想看到的。
江颂宁拨打了急救电话,救护车很快赶到,将已经昏迷过去的沈墨白抬上了车。
抢救室外,江颂宁出神地望着窗外,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,仍然心有余悸。
两小时后,医生走了出来。
“病人失血过多,有一处刀口差点伤到心脏。” 医生声音沉重:“目前还处于昏迷中,大概两天后可以转入普通病房。”
“好的,谢谢医生。”
江颂宁看着沈墨白被送到重症监护室,然后将他父母的联系方式留给护士,就离开了医院。
�� 穿帮的把戏
三天后,江颂宁正准备去巴美递交入学资料,就看见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站在门口等她。那是沈墨白的妈妈,江颂宁见过她几回。
“颂宁,又见面了。” 沈母笑着走了过来,“墨白已经醒了,吵着闹着要见你。你父亲的事情我很遗憾,墨白也为自己的行为承担了法律责任。”
江颂宁懒得再听下去,抬脚就要走。
“墨白被清华退学了,我打算让他去美国上学。” 沈母赶紧说道:“他不可能一直在这里跟你纠缠,你们也不会有以后。但是墨白说……这辈子不取得你的原谅,他不会离开这里。颂宁,如果你愿意的话,我可以支付你未来大学四年的学费,只要你愿意跟墨白一起去美国读书……”
江颂宁死死握紧拳头,斜睨着对方:“要我给你儿子当陪读?阿姨,你知不知道,我恨不得你儿子出门被车撞死?”
“你” 沈母表情僵住,很快无奈地叹了口气:“就当是我求你,去医院看他一次。他醒来后滴水未进,闹着要出院找你。颂宁,只要你今天去看他,阿姨发誓再也不会让墨白来找你了。”
江颂宁垂下眼眸,最终还是同意了。
她到达医院住院部,来到一间病房门口,听到里面传出沈墨白骂骂咧咧的声音。
“你丫的混蛋,我就是叫你吓唬她一下,老子花钱雇你演戏,不是叫你趁机占我女朋友便宜!”
“她被你吓坏了知道吗!差点就要用你手上的刀刺进脖子自尽!!”
“拿上钱赶紧滚,否则我废了你那只摸她的手!操!”
“……”
江颂宁瞳孔微缩,指尖一点点变凉。很快,她露出了一个毫不意外的笑容。有什么好意外的呢?这就是沈墨白能干出来的事啊。为了达到目的,他会不择手段,甚至能想出自导自演、舍身相救的戏码。
江颂宁的嘴角扯出了一丝讥讽的笑意。她推开门,淡淡地说道:“沈墨白,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欺骗和伪装,真是一点都没变。”
沈墨白握着手机的动作一僵,慌乱地看着站在门口的江颂宁,一时之间忘了开口说话。
“自导自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,以为这样我就会对你心软,原谅你?” 江颂宁一步一步走近他,不屑地笑了笑:“沈墨白,你的世界里是不是只剩下欺骗二字?”
“没有,我没想过再骗你……” 沈墨白无力地辩解道:“宁宁,我已经没有办法了,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回到我身边。你告诉我好不好,我到底怎么做,才能让我们回到从前?”
“可是我不爱你了,要怎么回到从前?” 江颂宁目光漠然地看着他:“我不爱你了,沈墨白。从我听到你亲口说拿我练手开始,我对你的感情就消失殆尽了。而现在……我对你还多了一层恨,你叫我怎么跟你和好?”
“……” 沈墨白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。当他意识到自己对江颂宁的真实感情时,一切都已经太迟了。她眼里的厌恶和恨意太过明显,仿佛无论他做什么都是徒劳。
“宁宁,我不会放弃的。” 沈墨白直视着江颂宁的眼睛:“不论是用一年、两年,还是十年二十年,只要我还活着,我就不会放弃跟你在一起的念头。”
江颂宁的指甲死死陷进掌心里,“好啊,欢迎你当阴沟里的老鼠,在角落里看着我完成学业,谈一场恋爱,再到结婚生子。”
闻言,沈墨白脸色一变,“我不会允许任何男人接近你。” 光是想到她和另一个男人亲密的画面,他的心就像是被匕首刺穿,扎得鲜血淋漓。他绝不会让江颂宁和别人在一起的,绝不可能!
江颂宁不想再继续浪费口舌,转身走了出去。
✈️ 母亲的威胁
病房内陷入一片寂静。
十分钟后,沈母拎着包推开门,走到病床边,“我已经订了去美国的机票,学校也给你安排好了。”
沈墨白面无表情地回答:“我说过,我不去。”
“墨白,你是一定要逼妈妈是吗?” 沈母语气淡然,可眼中却浮现出不容置喙的威慑力:“你是我儿子,我不忍心把你怎么样,可不代表我会对江颂宁仁慈。”
听到这话,沈墨白惊愕地抬起头,难以置信地看着母亲:“妈,你是不是疯了!我已经亏欠她那么多,你还想对她做什么?”
沈母严肃地说道:“你从小就聪明懂事,一直是我和你爸爸的骄傲,我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还生了个情种。你若是一直将精力耗费在江颂宁身上,那你的人生就全毁了!我只能选择消灭那个影响你的人。”
沈墨白咬紧牙关,眼里迸射出汹涌的怒意:“你敢动江颂宁试试。”
“你不用试探我到底敢不敢伤害她。” 沈母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:“找人欺辱她、用刀刮花她的脸、或是把她关起来藏在你永远找不到的地方,你猜妈妈敢不敢做?如果你不想看到这些事情发生,就老老实实给我去美国读书。如果四年后顺利毕业,我再也不会插手你的事。”
“……” 沈墨白的喉结滚动了一下。
他不是机器,无法时时刻刻都盯着江颂宁的一举一动,他不敢拿江颂宁的安危去赌母亲是否真的敢那么做。他不想再给江颂宁带来任何不幸。
“……好,我答应你。” 沈墨白闭上眼睛,一副无奈妥协的样子。
沈母见状心里也不太好受,“墨白,你现在只是还不适应身边没有她在的日子。等时间久了,你就会发现其实谁都不是无可替代的。你会遇到更优秀的女孩,你的人生不会一直困在江颂宁的身上。”
沈墨白一言未发。他在心里默默念道:不,不会再遇到比江颂宁更好的女孩了。谁都比不上她。
半个月后,沈墨白出院了。临出发去机场之前,他悄悄去了江颂宁所在的培训班门口。她和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走在一起,手里拿着一个冰淇淋,笑得眉眼弯弯。
又是上次那个人裴司珩。
沈墨白抠破了手心的肉,才忍住没有上前。他会再次回来找她的,到时候她身边一切碍眼的事物都会被他通通赶走。
沈墨白坐上车,前往飞去美国的机场。
�� 新的开始
江颂宁回到家时已经晚上九点多,她收到一条匿名短信,是一张航班信息。
【墨白已经去美国了,希望这四年里,他给你发任何消息,你都不要有回应。】
她没想到沈母竟然真的说到做到,让沈墨白离开了法国。江颂宁没有回复,默默删除了这条短信。这一刻,她望着窗外,由衷地露出了一抹浅笑。
一个月后,巴黎美术学院举办开学典礼,江颂宁正式成为油画系的一名大一学生。她每天忙着上课,还在一家画社找了份兼职。
裴司珩经常会来学校找她。时间久了,他们彼此渐渐更加熟悉,会一起去看电影、滑雪、参加舞会。因为裴司珩的奶奶是退休的油画老师,江颂宁经常会跟他一起去看望老人家。一来二去,他们的关系也变得更加亲密。
在年底的圣诞节,他们正式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。
街上到处都是欢快的圣诞氛围,裴司珩摘下自己的围巾,给江颂宁戴上。江颂宁环住他的脖子,主动吻了上去。
殊不知,不远处的角落里,有一束阴鸷的目光正紧盯着他们看。沈墨白颓然地抱住了自己的头,不敢再看下去。
他刚想转身,就听到江颂宁带着哭腔的声音。
“那妈妈现在什么情况?是必须尽快做肾移植吗?” 她握着手机,泪水在眼眶里打转:“……我现在就订机票回国。”
肾源的秘密
沈墨白刚准备上前,就看见裴司珩已经率先抱住了江颂宁,连声安慰。他轻轻替她擦去眼泪,搂着她的肩膀上车离开了。
车子远远开走。沈墨白呆滞在原地,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江颂宁并不是他一个人的唯一。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?只要现在江颂宁能好受一些,他可以不计较太多。反正等大学毕业后,他会不择手段将她夺回来。
沈墨白想到刚才的通话内容,也立刻订了一张回国的机票。
他和江颂宁乘坐的是同一个航班,他远远看见她哭红的双眼,那个叫裴司珩的男人也在联系医生咨询江母的病情。
飞机落地国内机场,沈墨白打车前往江母所在的医院。他站在走廊一角,听见医生告诉江颂宁,江母目前病情发展得过于突然,需要紧急做肾移植手术,但目前还没有找到配型成功的肾源。
医生说:“合适的肾源需要等待的周期比较长,我这边建议多联络几家医院。”
“谢谢医生。”
江颂宁面色凝重,一旁的裴司珩握住她轻颤的手,安慰道:“我有几个学医的朋友,刚才把伯母的检查单都发给他们了,目前情况还算乐观。我这边让他们也帮忙看下有没有肾源能跟伯母匹配上。”
“谢谢。” 江颂宁点点头,和江彦辰一起进了病房。
江母一脸孱弱地躺在床上,“别哭,妈没事,都是老问题了。”
“妈,我不会让你有事的。” 江颂宁紧握住她的手,坚定地说道。她已经失去了爸爸,不能再失去任何家人了,所以她跟哥哥已经跟医生说了要给母亲做骨髓配型,谁跟母亲配型成功,就移植一颗肾脏。
“宁宁,我知道你跟彦辰在合计什么,我不同意。” 江母义正言辞道:“你们还年轻,以后的人生还很漫长,虽然说人少一颗肾脏也能活,但总归还是会有一些影响。要是你们谁给我做了移植,妈一辈子心里都不安生……”
江颂宁回答道:“妈,医生说了还在努力找肾源,你放心,一定会配型成功的。”
“总之,你跟彦辰都不准给我做移植。” 江母再次强调道:“我就是丢了这条命,也不希望影响我儿子女儿的寿命。”
“好好好,我们知道了。” 江颂宁老老实实地点头。
第二天,她便跟江彦辰一起去做了配型检查。令江颂宁没想到的是,裴司珩竟然也坚持要给江母捐肾。
“我是成年人了,这是我的个人决定,不用跟家里商量。” 裴司珩安抚地摸了摸江颂宁的长发:“你的所有痛苦和麻烦,我都想替你解决,给我个机会好吗?”
江颂宁鼻子一酸,嗔怪地锤了一下他的胸膛。她何德何能,能遇到一个这么爱她的男人……
一周后,配型结果出来了,江颂宁和裴司珩的配型成功率都没有达到移植的标准。只有江彦辰达到了,但因为他有心脏病史,医生说术中可能会发生心脏骤停的风险。
江彦辰固执道:“没关系,风险率只有百分之二十多,我可以给我母亲移植。”
“……” 医生顿时犯了难,他正准备详细地把各种风险说一遍,诊室的门被打开。
“陈医生,二院那边有个配型结果出来了,可以随时进行移植手术!” 另一名医生走进来,拿着一份跟江母高度匹配的配型结果。
江颂宁看不懂那些医学专业报告,但看到那一连串接近90%的配型成功结果,忍不住流下了眼泪。老天终于仁慈了一回。
“不过二院那边保留了供体者的个人信息,说是对方不愿意透露。”
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 医生点点头,看着那一份几乎与江母完美匹配的报告,对江彦辰说:“我这边开始安排手术事宜,你们可以去交住院押金了。”
“好。” 江彦辰紧绷的身子渐渐放松,立刻去病房告诉江母这个好消息。
�� 沈墨白的救赎
一周后,移植手术正式开始。江颂宁眼睁睁看着母亲被推进手术室,默默闭上眼睛祈祷。
三个小时后,手术室的门终于被打开。医生从里面走出来:“手术非常成功,目前你母亲还没有苏醒,后面二十四小时要记录一下尿量。对了,刚才术中供体者发生大出血,目前需要送到ICU观察。”
“……” 闻言,江颂宁的心狠狠拧成一团。她知道那个捐献肾的人不愿意透露个人信息,可还是忍不住想要关心对方,“医生,麻烦您再问问他愿不愿意跟我们见个面,任何条件我们都会尽量满足的。”
“好。” 医生答应道:“等他苏醒后再说。”
江颂宁看着母亲被推出来,送去病房观察。
两小时后,江母终于醒了。
“妈,你感觉怎么样?” 江颂宁急忙问道:“有没有哪里不舒服?”
江母虚弱地摇摇头,然后小声说:“宁宁,给我移植肾的人……是沈墨白。”
“什、什么……” 江颂宁眼眸睁大,不敢置信地看着母亲。
“是真的。” 江母轻叹一声:“在打麻药之前,我看见身旁的病床上,躺着的人居然是沈墨白。他叫我保密,不让我告诉你。但我思来想去……觉得还是让你知道比较好。”
屋子里,江彦辰和裴司珩也沉默了。谁都没想到,这个隐姓埋名的捐献者竟然会是沈墨白!
“手术过程中我苏醒了一次,医生给我补了一次麻药。我迷迷糊糊看见医生在给沈墨白做心肺复苏。他好像发生了大出血,心脏供氧不足……” 江母担忧地问:“那孩子现在从ICU出来了吗?”
“还没有。” 江颂宁沉重道。
江母淡淡道:“宁宁,不论如何,你们都要去看看他。”
江颂宁点点头:“我知道。”
她原本想等沈墨白醒来后,好好跟他聊一聊,却没想到他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差。因为大出血导致刀口感染,目前还处于高烧昏迷之中。
沈父和沈母赶到医院时,一个满脸凝重,一个冲过来就要扇江颂宁耳光,被裴司珩拦住了。
“你个贱女人到底给墨白下了什么迷魂汤,我是不是警告过你,让你不许再回应墨白的任何消息?为什么他还会傻乎乎给你母亲捐肾,为什么!是不是你暗示他捐肾!” 沈母歇斯底里地吼出声,“你父亲跳楼全怪墨白一人吗?是墨白从后面推他跳楼的吗?他是有罪,可法律已经惩罚过他了,你凭什么一直让墨白卑躬屈膝地对你赎罪!凭什么!”
“你把我儿子的肾还回来,还给我!” 沈母情绪崩溃地大吼大叫,眼神阴狠地瞪着江颂宁。
“我没有让他捐肾,我也是在术后才知道捐献者是他。” 江颂宁一字一句地解释:“从他离开法国后,我们没有任何联络。”
“闭嘴,你给我闭嘴!” 沈母指着她破口大骂:“你把墨白的奖杯全烧了,现在还害他丢了颗肾,我儿子真倒霉遇到你这种人!”
“妈……” 一道虚弱的声音响起。
只见沈墨白坐在轮椅上,面容孱弱地看着他们,“我害死了宁宁的父亲,这些是我欠下的罪,理应偿还。我不想再听见你责怪她。”
沈母无声地流着泪,终究还是没再开口。
“宁宁,我们可以单独说一会儿话吗?” 沈墨白抬头看着江颂宁。
江颂宁走向他,两人一起进了病房。
“抱歉,好像又给你添麻烦了。” 沈墨白沉声道。他直直望着江颂宁的脸,苦笑着说:“你知道吗?躺在ICU里其实我的意识还是清醒的,只是睁不开眼睛,身体难受得厉害,我特别害怕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。”
江颂宁静静听着,没有说话。
“我们……是不是仍然回不到从前那样了?” 沈墨白小心翼翼地问:“哪怕我做到地步,可没有希望复合,是吗?”
“是。” 江颂宁毫不犹豫地宣判了结果:“沈墨白,我不爱你了。你给我妈妈捐肾,我很感激,毕竟这颗肾对我母亲的确很重要。但我无法将所有事都一笔勾销,并且代表我爸爸原谅你。三年的欺骗和我父亲的死亡都是真实存在的,谁都无法消除。”
沈墨白闭上眼睛,深吸一口气:“好,好……我知道了。”
“祝你早日康复。” 江颂宁抬脚要走出病房,被他叫住。
“我听说那个男的也给你母亲做了配型,只是没能成功。还好没成功,不然我也没机会听到你这句真心的‘早日康复’。足够了,宁宁,至少你现在应该没以前那么恨我了吧?” 沈墨白挤出一丝慰藉的笑容:“祝你幸福,再也别遇到像我这么烂的人。”
“……” 江颂宁眨了眨眼睛,拉开门走了出去。
沈墨白目送着她离开的背影,在心里默念道:再见。
�� 永恒的遗憾
日子一天天过去,沈墨白出院那天,看见江颂宁和裴司珩一起搀扶着江母上车。
他和江颂宁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,最终各自移开了目光。
沈墨白没有回到美国继续读书,而是留在了国内,每天沉浸在烟酒之中。住院的那些日子,他以为自己真的释怀了,可事实上并没有。他还是放不下,学不会真心祝福江颂宁和另一个男人幸福。
拿到私家侦探偷拍她的那些日常照片,沈墨白才知道什么叫思念泛滥成灾。这样在暗中偷窥她幸福的生活,过了三四年才彻底结束。
因为肾移植后,沈墨白一直不注重身体健康,导致唯一的一颗肾过度透支,提前患上了尿毒症。医生说,只能做透析或者移植。
沈墨白拒绝了移植的方案,他打算活到哪天算哪天,甚至忍不住在想,如果江颂宁真的得知他病亡的消息,会不会为他落一滴泪?
很快,他收到了私家侦探拍摄到的最新照片。
裴司珩在一家美术展馆对江颂宁求婚了,她笑着看单膝跪地的男人为她戴上戒指。
沈墨白往嘴里灌着酒,自虐一般将照片看了很久很久。他找出抽屉里的安眠药,一口气吃了半瓶。
如果能醒来,他就去法国找她。
如果醒不来,他就下辈子再跟她在一起。
窗外夜色低垂,渐渐太阳升起,而躺在床上的人……始终没有睁开眼睛。
(全文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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